洪升华著作005<<户口>>“童年悲歌”（在外婆家03-0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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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升华著作005≪户口 ≫“童年悲歌”
（在外婆家03-01）

   郭佳良到外婆家的第二天太阳落山时分，对一切充满新鲜感的郭佳良，不停的催问表姐文化和香艳：“姑姑去哪里了”？
   早上起来，郭佳良发现床上的姑姑不见了，自己睡在外婆床上，但是姑姑特意把郭佳良从小到大自己的枕头留下给了孩子，郭佳良抱着自己的枕头大哭了一个回合。当天负责带郭佳良去玩的人，外婆特意安排了文化，香艳两个表姐。
郭佳良每隔一会儿便会问：
“姑姑哪里去了”？
“姑姑呢”？
从上午开始，文化表姐就一直都在说：
“姑姑一会儿回来”。
天快黑了，仍然不见姑姑的影子，郭佳良便又开始大哭起来了。两个表姐也分别只有八岁、十岁，她们都发了慌。
小表姐香艳郭良说：
“姑姑回城里去了”。
“那不得了。为什么没有带我回去”？郭佳良大哭起来。
   为了表达极度的伤心与气愤，他便躺在地上打滚，又哭又骂。哭闹的郭佳良身上，粘满了一身的灰尘，脸上有眼泪，又有鼻涕。
  外婆用脸盆打了温水，帮孩子把脸和手洗干净，可郭佳良生气的用手在地上摸了摸，抓起炉灰擦在脸上来抗议，再次让和着鼻涕与黑灰尘的脸像个小花猫。
   邻居家的一群孩子，听到孩子哭叫声，都围在了林家的大门口看热闹。他们挤着把头伸进来，看着这个不会讲本地话的男孩，一直在地上哭。家里的大人和表姐，分别拿来玩具和零食，都被他打翻在地上，弄了许久没有停息，也没有人能够哄得住他。
  外婆心疼的跪坐在地上，用手把孩子的头搂在怀里，拉上她身上宽大的蓝围裙护着孩子，陪着落泪。
也许是因为喜欢外婆，也许是因为哭得有点累了，郭佳良在外婆怀里抽搐着，指着外婆的脚说：
“外婆，你是大人，你的小脚丫怎么和我一样大呀”？
外婆说：“我是旧社会缠的三寸金莲呀，旧社会女人呀，命苦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”。
郭佳良不明白什么是旧社会，什么是新社会，他也听不懂外婆说的三寸金莲。猛然抬头，郭佳良看到舅舅从外面回来了。舅舅见外婆和外甥坐在地上，小外甥的鞋子也踢掉了，满脸像个小花猫，于是，板着一张古铜色的脸，瞪着大眼睛，露出很不高兴的样子。

  外婆便把孩子搂着，怕舅舅吓坏孩子，忙用围裙挡了挡孩子的脸，站了起来。
   吃晚餐时，舅舅用一种乡下普通话，望着外甥对一家人说：
   “从明天开始，如果郭佳良再哭，谁都都不要劝，他想哭就让他哭，哭死了就去猪栏屋，拿一个烂粪箕把他装起来，埋到河边的柳树下，等明年发大水冲走算啦”。
    外婆坐在郭良一旁，听了这话，气得不得了，她轻轻的连拍几下桌子角边，小声说：
“呸、呸、呸”。
   郭佳良靠着桌子跪在凳上，听到舅舅的话，吓得直哆嗦。舅妈和几个表姐们听了，都低头只顾吃着碗里饭，甚至不敢伸筷子去桌上菜碗夹菜，一家人都不再说话了，瞬间安静得可怕。
   饭后，郭佳良紧粘着外婆，陪着外婆端了一碗饭去了房间，外婆要喂表哥吃饭。表哥林郭建有十二岁了，勉强可以自己上厕所，但不能站立很久；手可以写字做作业，或者画画，却没有力气把碗端稳，以致自己吃饭经常会打翻碗的。洗澡也是要他奶奶或者他妈妈来洗。
   林郭建的头上是光秃秃的，没有头发，还有几个红红的结痂的疤痕，这让郭佳良看了非常害怕靠近。可是，表哥却会说非常好听的普通话，他还会画画，画了很多≪水浒传≫里一百零八将的人物像给郭佳良，这些又是郭佳良丰常喜欢的。
   接下来的几天里，郭佳良仍然会等舅舅出门以后哭一会儿。他哭着说想要姑姑。往往在舅舅回来之前，他便停止哭泣。
  郭佳良上厕所时，看着茅房的猪圈旁边，放着的挑粪用坏了的烂粪箕，也总是吓得不得了。他唯恐那竹蔑编的粪箕会扑过来，把自己装起来，那就麻烦了。这要是被舅舅看到，说不定就会背到柳树下去埋了。由于猪圈与茅房连在一起，是一间大房子，郭佳良尿尿时，看着破烂的粪箕害怕得老会哆嗦，好几次把尿洒在裤子上了。
  有一次，跟着大表姐年英，二表姐月英去河边捞鱼虾，郭良佳问大表姐：
“那种树是柳树”？表姐便指着柳树叶告诉郭佳良。

  认识了柳树后，看到河边有那么多的柳树，他心里又在想着，如果自己真的哭死了，舅舅会把自己埋在那一棵柳树下面呢？能不能让我选择一棵漂亮的柳树呢？把我一个人埋在河边，我冷了又怎么办？姑姑会不会来接我回去？
  想想这些事情，他心里很害怕，后来就不是很愿意大哭大闹了，他怕自己真的会哭死。
   端午节快到了，外婆与舅妈便忙碌起来。她们取下一块门板，架在火炉屋里，做了一个大案板，外婆拿出了湘潭姑姑给留下的全国粮票，让舅舅去粮站换回一袋白面粉。一家人用面粉做起了包子。同时，又用木桶浸泡了许多糯米和白眉豆，还用一个木盆浸泡了一捆大寮叶，准备着包粽子。
   外婆，舅妈，表姐她们好几个人做事，还请了邻居几个大娘过来帮忙，做了两天的包子和粽子。做好以后，把粽子用两个大盘箕盛着，再将包子用十来个筛子分别盛着，还有一个盘箕盛放着新晒的白辣椒。他们把这些筛子，盘箕排列整齐的放在木楼梯架设的架子上，看起来十分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