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升华著作021<<户口>>“童年悲歌”（孩子卖出记09-06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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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升华著作021<<户口>>“童年悲歌”
（孩子卖出记09-06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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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 林财英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角前纸币，塞给老唐，让他去上面江东庙合作社买包烟。
     唐行一答应了。只见个子矮矮的老唐嘴里叼着一根烟，肩上扛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扁担，扁担一头挂着一副麻绳，还捆了一个又旧又脏的蛇皮袋，他摇摇晃晃的朝着山岸下的石板路向前走了。
     第二天，正是黄丰桥狐狸坪大供销社门口逢场，来赶集的人拥挤而至。摆在地上的笼子里传出鸡公的喔喔叫，还有母鸡的咯咯咯声；鸭婆嘎嘎声；还有各种小狗不停的汪汪叫。。。伴随着“米豆腐”，“卖油货”，“豆腐脑”，“粜米”。。。小贩们此起彼伏的买卖吆喝声，显得今天的集市格外的人山人海。
      黄丰桥农贸市场集市，每个月逢二，五，八日，一个月有九次。今天五月二十八日，林财英两姐妹清早就在合作社门口下了班车，她们没有心思在场上逛。两人沿着供销社围墙后边小路，来到阁前大队河边，姐妹俩相互牵着手，踏上由七棵原木拼成的小桥，越过三度木桥，穿过田埂上的机耕小路，就走回到了娘家。
     林家的中午饭，虽说只是普通生日饭，却比平时过节或者做酒席还要实惠。林曼仔对婆婆子特别孝顺。清早卖完肉回来就杀了一只七斤多的大鸡公，他用搪瓷脸盆做了一大盆。另外还炒了一桌子的菜：“蒜苗炒杀猪肉，胡椒炒猪肝，白眉豆煮猪肚，红辣椒炒大肠，白辣椒炒火培鱼，干笋片炒猪心，韭菜煎鸡蛋，还有清炒四季豆角，红烧茄子，擂辣椒，红苋菜等时令蔬菜”。。。
    生日饭在堂屋开桌，摆得满满一大桌的菜，与过年过节一样，早上杀鸡就做了家庭祭祀，祖宗牌位全部朝前，至今中午了，还一直亮着神龛上的清油灯。吃饭时，老母亲吴仔妹坐在上席，林曼仔亲自陪着娘坐，不停地为婆婆子夹菜。家里孩子，客人十四，五个人围拢一桌，十分热闹。婆婆子今天好开心，也要林曼仔举着盛酒的锡壶，为婆婆子倒了一小碗酒，喝了一碗去年冬天酿的糯米酒。
  在林家 当天中午饭后，表弟贺辉先书记说要去大队，他要召开全体支委的计划生育会议。只见他拿出两条漂亮的提花毛巾，一块咖啡色的凡尼丁衣服布料，送给表姐吴仔妹做生日人情。他笑呵呵接下林曼仔递来的一包“大前门”，高兴地与婆婆子道别，走出了堂屋。文英跟着走到大门口，她把大门前的栅栏门关起来，并且闩上。她回头与财英，伏英，么英四姊妹坐在一起，要林曼仔还喊母亲围过来，商量着杨滨大队计划生育的事情。林曼仔在肉食站杀猪卖肉，消息更加灵通，他吐出一口烟，不停地叹气，说没有早点为郭良上册，大队书记辉先都答应好了的事情，就是最后没有做好。大家听伏英说到今日夜晚，漕泊的陈子善与其祥来杨滨，林曼仔不放心妹妹妹夫处事能力，决定自己也走一趟杨滨朱家。
    一会儿，财英，伏英，么英三个姐妹，分别每个人塞给婆婆子两块钱的生日礼。另外，伏英还带来了与送给杨滨姐姐家里差不多的，一大筐蔬菜瓜果；小妹么英则用一方手帕，拎了十二个鸡蛋给娘亲；财英另外拿了四包“常德”烟，她是孝敬给哥哥林曼仔的。
   下午， 林曼仔用一根一米来长的，明黄色且发光亮的小竹筒，把杀猪刀篮挂在竹筒的一头，篮子里是他杀猪用的刀具，用一条油淋淋的蓝布围裙盖着，一把扛在肩上。那 竹筒里面还藏着一根杀猪时用于猪打气去毛的铁钎，铁钎有一米长，手指那么大。他带着三个妹妹一起鱼贯走出家门。仍然经过那座由七颗树拼在一起的三度木桥，来到了河对面的狐狸坪，到了在合作社门口。他安排妹妹么英扶着怀孕的姐姐，坐在台阶上那长椅上，自己站在旁边，大家等待末班车去杨滨。么英嫁在兰村，也姐姐们顺路，是杨滨上一站路，要到满江合作社下车，车的终点站也就设在前面一点点，是在兰村公社的供销合作社。
     大肚婆刚刚坐下休息一刻钟，梅州城里开往兰村的末班车就开来了，老旧的班车卷起一堆黄尘停在合作社门口，浓浓的汽油味令旁边许多人用手捂着鼻子上车。车上人多拥挤，好在有人为孕妇让了一个座位，林曼仔与司机认识，把杀猪刀篮放在班车发动机外壳上的框子里。碎石铺设的公路因为春夏季雨水多而坑坑洼洼，车站摇摇晃晃。林曼仔伸出一手抓着车顶扶手，他与司机攀谈起来说：
“贺师傅，我认识你婆娘勒”。
“怎么认识的？我怎么不知道”？
四十多岁的班车司机贺益元一手扶着方向盘，一手搭在变速杆上，朝老林回望了一眼。
“有好久哩勒”。
“有一日早上你婆娘来食品站买肉，人特别多，你婆娘站在后面，挤不进门，她就站在外面大喊”：
“老林，老林，先帮我斫肉，我不要肥肉，我是班车司机贺益元婆娘”。
“你婆娘这一喊，搞得排队买肉的人大家都笑，我也就伸手先去接过她钱，真为她特别选了一刀猪后屁股肉斫给她”。
“你婆娘真是聪明，后来，她每次来买肉，我都会照顾一下她哩”。
林曼仔笑着说。
“啊，老林，我还不晓得，我婆娘有咣灵光哩，她可能晓得我与你熟，因为你经常在汽车站门口卖肉。谢谢你哈，老林你给我面子勒”。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