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升华著作023<<户口>>“童年悲歌” （孩子卖出记09-08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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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升华著作023<<户口>>“童年悲歌”
（孩子卖出记09-08）


    林曼仔看了看与陈其祥坐在一条长凳上的陈子善，又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财英，还扫视了与她同坐在靠着墙壁炕凳上妹妹伏英，他脸上充满了自信愉快的表情，他面对着子善说：
“老李，你是做治保主任的人，专门调解家庭问题的，你也去县里革委会开过大会，见过大世面，你就放心讲，不管对错，冇得人出怪”。
   “好”。子善咽了一口口水说：
“这个郭佳良虽说只有六岁，我一来就看过了，长得好，有八岁孩子的聪明，我是欢喜这崽牙子。我看哩也就代表我婆娘看了，我们非常满意，这也是命注定的，是我们的缘份”。
我个家庭情况我想其祥两公婆可能会与你们介绍了，我也就不吹牛了，反正在东冲大队，我是算个把式，不愁吃穿。
“我们今日商量事情，莫把郭佳良做小孩看，这件事就好打讲”。
子善接着又说：
   “郭佳良生父的事，我早几年就晓得，在县里二所参加大会也听过他的‘’先进事迹报告‘’。今天，我算是来与你们结亲戚的，我想带郭佳良做崽，在漕泊为他上册落户，我保证不改孩子的姓名，因为我们要对得起英雄烈士。郭佳良今后长大了结婚生的第一个孩子，无论男女都跟我姓陈，你们有不有意见？”
  听到这席话，坐在炕凳上，双手扶着高挺肚子的林财英“哇”的一声哭了起来，陈子善吓了一跳，都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她，坐在旁边的伏英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新手帕，递到泪流满面的姐姐手里。
“财英你莫叫，今日是做好事”。林曼仔望着妹妹说。
   “子善，你这么说，我们冇得意见，郭佳良不改姓是你有情义。人是你带大的，今后养了孩子应该姓陈。你夫妻百年之后他作崽的应该穿全麻衣，送你们夫妻上山。财英，吾矩百年之后，郭佳良只披半麻，因为生身父母小，养身父母大，我们按规矩来写约”。林曼仔说，
   “要得，这样蛮好”。
子善接下话茬，准备探讨今天事件的核心问题，他问了一句：
“孩子的价格是”？
​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了好一会。还是陈子善站起来，朝屋里的男同志又敬了一巡“大前门”，并且抽了一支烟双手捧给朱仪，看到朱仪摇了摇头，又插回烟盒，放回右边上衣口袋。自己仍然掏出衣服左下边口袋里的“常德烟”，他对着林曼仔送来那打着的打火机，吸了一口烟，坐回凳子上，好久才慢慢的吐出烟圈来。子善说：
    “我刚刚讲，莫把郭佳良当小孩看，是我个想法。我虽然没有女，但仍想把郭佳良当到我屋上门女婿来对待。就是说，今天就当作是来提亲，我们按照当前过黄丰桥公社大礼的规格来”。他又说：
   “我们漕泊人情眼界比黄丰桥眼界小一点，但我愿意参照黄丰桥当前的乡俗来做事”。我愿意出：
“大礼礼金800元；糯米原坛酒一坛；活鸡鸭各一对；鱼肉各十斤；磨豆腐的黄豆二十斤；大前门烟两条；父母衣料各两块，杨滨爷爷，两个姐姐，舅舅舅妈，外婆，两个姨娘各一块五尺布的衣料。至于小孩，衣帽鞋袜我按照夏，冬各两套换洗的置齐”。
“你们看看这样做得不？”
   陈子善用右手掰着左手手指，一口气报完六色人情和礼金价格，接着问了一声大家。
    子善又站起身来，双手接着朱仪泡来的热茶。连声说：
   “多谢，多谢。。。”
大家都在喝茶的空隙，林曼仔站起来，给每个男人发了一支烟，自己却没有吸，他把烟盒放进口袋，双手叉在腰上，看了一眼屋里的人，又把目光回到陈子善脸上，与子善对望了一眼，高兴的说：
“子善，你这个人对我个脾气，是个直率人。我欢喜结交朋友，你今后只要来黄丰桥就来我屋，我们一起吃酒”。
“你如果想斫肉，手指了哪块，我保证就斫哪块给你，如果要买猪肚，猪心，猪肝这些紧俏货，你只管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，哪怕公社书记要，我都会留给你”。
   接着，林曼仔看到朱吾矩坐在炕凳上，抽出身上的笔，翻出一张烟盒纸拆开，在烟盒纸上写着什么，马上就喊了一声：
“吾矩，你刚刚听清了没？你有什么看法？讲出来给大家听听。
    坐在旁边的朱仪，用欣赏的阳光含情的望着吾矩。只见朱吾矩今天一头乌黑的头发，往后梳得整整齐齐；双手十指留着长长的指甲，指甲里洗得干干净净；他新衬衣的衣袖卷过手臂，手腕上那崭新的上海手表闪闪发亮；浅蓝色的衬衣口袋里，有一张折得整齐的“工农兵”，那是一张十元的新钞票，钞票内侧是一包刚刚开包的常德烟；衬衣下面是一条军用皮带，一条深蓝色哔叽咔裤子，脚上穿着一双新尼龙袜子，蹬着一双崭新的黑色三级头牛皮鞋。他身上的行头都是林财英，去年与他结婚时，为他置办的。其实，去年他们结婚，吾矩没有给过一分钱彩礼，只买了几块布料，一些烟酒给财英的娘家人。当时，吾矩要财英出面，去向别人借了600元钱，只是让财英在娘家当作大礼做做样子，事后就还给了别人。去年结婚，财英花光了郭建国去世后剩下的这点国家的抚恤金。她们夫妻一起去了县城，倾其所有把朱吾矩装扮成今天这样，说是树立一个老师的好形象。这派头是财英非常喜欢的，也是朱仪十分喜爱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