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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敏:李鸣真教授医路芳华,中西结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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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李鸣真教授:医路芳华、 中西结合(2)》
若敏
1955年2月,经过六年半寒窗苦读(原定七年学制因国家急需医疗人才而提前结束),李鸣真迎来了毕业时刻。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,她与胡佑华,这对情侣,怀着“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”的赤子之心,毅然在分配志愿表上写下了“远赴边疆”四个字。然而,组织上却决定将这对优秀毕业生留校:胡佑华被分配到第一附属医院矫形外科(后转普外科),李鸣真则进入了第二附属医院妇产科。
当时,第二附属医院还在建设中,医护人员每天要徒步往返于两个院区之间。解放大道上尘土飞扬,而这群年轻医生却走得意气风发。李鸣真后来回忆:“我们就像迁徙的候鸟,清晨踩着露水出发,傍晚披着星光归来。”

1955年11月,学校通知,符合条件的新婚教师可分得一室一厨的住房,但须在两周内入住。三对新人紧急“备战”,李鸣真用母亲给的200元置办嫁妆:一套新衣、两件衬衫、一件手织红绒线衫,剩下的钱刚好买了些喜糖。学校借给他们双人床、桌椅,这就是全部家具。

(新婚的李鸣真教授和胡佑华教授在新房里)
11月25日,在裘法祖、金问淇、宋名通三位医学泰斗的见证下,三对新人(外科胡佑华/妇产科李鸣真、外科张应天/妇产科顾美娇、儿科叶望云/沈志莲)举行了简朴而温馨的集体婚礼。胡佑华即兴表演的幽默小品《八笑》,将张应天的新娘顾美皎的娇羞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,成了婚礼上最欢乐的记忆。

(张应天教授和顾美娇教授)
张应天和顾美娇的文章,请看下面链接:
https://atlanta.americachineselife.com/若敏《德医双馨,比翼双飞》
【初为人母:医者难自医的无奈】
婚后不到半年,胡佑华赴京进修,李鸣真只能独自面对妊娠反应的折磨。与同事顾美皎一个月就缓解的情况不同,她的孕吐持续了整整七个月,“每天早餐后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,却还要坚持完成手术。”
1956年临产前夕,这位妇产科医生展现了惊人的专业素养。宫缩频率达到三分钟一次时,她独自步行去医院,途中靠在树干上调整呼吸。从发作到分娩仅用9小时,因全程保持镇定,被医生们称作“无痛分娩特优”。但新生儿不足3公斤的体重,却成了她心头难以消除的愧疚。

湖北人讲究“坐月子”,但对李鸣真而言,却成了奢望。为节省开支,她带着女儿住进武昌婆家,却因继婆婆缺乏育儿经验,不得不自己照料婴儿。“每天弯腰换尿布二十多次,落下的腰疼伴随了我后半生。”她在回忆录中写道。那张寄给丈夫的新生儿照片里,包裹孩子的红缎面被子,是家里最值钱的“奢侈品”。
【至暗时刻:一个人的战斗】
产假结束前三天,李鸣真迎来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:同住的邓奶奶突发阑尾穿孔,必须紧急手术;襁褓中的女儿无人照料;医院托婴室又要求准备20块编号尿布……“那天夜里,我一边给尿布编号,一边听着孩子哭到嘶哑,泪水把墨迹都晕开了。”
更严峻的挑战接踵而至:产后56天,她就要值14小时的夜班,奶水很快干涸;5个月大的女儿在托婴室感染麻疹,高烧40度却异常乖巧,“像知道妈妈一个人不容易,连哭闹都省了。”最心酸的是某次探望时,她看到女儿正在把玩自己的粪便,“那些黄澄澄的小块,我还以为是饼干。”
这段艰难的岁月,锻造了李鸣真独特的行医风格。成为教授后,她特别体恤单身妈妈患者,常自掏腰包为贫困产妇购买营养品。“只有经历过,才懂得生育对女性意味着什么。”她的研究生们都记得老师常说:“看病要带两颗心——一颗医生的心,一颗母亲的心。”
【团圆时光:初为人父的喜悦】
1957年春,胡佑华结束在北京友谊医院的进修回到武汉。推开家门时,邓奶奶的伤口已痊愈,半岁的女儿健康活泼地在地板上爬行。这位“迟到”的父亲立刻被女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,发明了许多独特的亲子游戏:用双手托着女儿腋下高高抛起,起初女儿紧张得咬牙瞪眼,后来却在空中咯咯大笑;或者牵着女儿的小手做翻转动作,像表演杂技般让女儿乐不可支。这些游戏不仅加深了父女情感,也塑造了孩子勇敢的性格。

胡佑华还从北京带回了一磅粉红色纯羊毛线,李鸣真参照大嫂给侄女织的连衣裙样式,为女儿亲手编织了一套衣物。两岁那年,一家三口专程到汉口著名的“铁鸟”照相馆拍照。照片里,圆脸大眼的女孩形象被放大后陈列在中山大道的橱窗里,成了路人驻足观赏的风景。

(胡培怡医生小时候照相馆橱窗里的照片)
【转折时刻:中医研究的召唤】
1958年11月的一个上午,李鸣真正在手术室为患者做妇科手术。党支部书记杨达正推开门缝,轻声问道:“有个去北京学习中医的名额,你愿意去吗?”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让她心跳加速。想到能暂时离开闷热潮湿的武汉,到首都开阔眼界,她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了——完全没顾及两岁女儿的安置问题。
这一决定背后,是毛泽东提出的“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”的指示精神。卫生部迅速组建了全国首届西医学习中医研究班,汇集了60多位医疗骨干,包括内科泰斗张孝骞教授等学界巨擘。在这群“大人物”中,李鸣真这样的住院医师只是“新兵”。
北京中医学院的条件远比她想象中简陋。学员们住在“工字楼”平房里,没有取暖制冷设备,最令人难忍的是厕所——露天粪坑式设计,粪便堆积如山,臭气熏天,夏季蛆虫横行。这与她心中的首都形象相去甚远。
教学条件也极其艰苦:没有固定教材,全靠课堂笔记。但师资阵容却是豪华的:《内经》专家任应秋、《伤寒论》权威陈慎吾、中药学泰斗王绵之等大师亲授课程。任应秋教授用生动的四川方言讲《黄帝内经》,让这位湖北学员受益匪浅。李鸣真撰写的《对“脾胃为后天之本”的体会》一文,还被收入人民卫生出版社的《西医学习中医论文集》。
【母女分离:风雨中的抉择】
为了专心学习,李鸣真把女儿接到北京,送进地安门附近的全托幼儿园。每周六接回,周日傍晚再送走。每次分离时,女儿抱着她的腿痛哭的画面刻骨铭心。一次周日傍晚大雨滂沱,同学劝她改日再送,她却坚持冒雨前行:“要让孩子明白,计划好的事情必须做到。”
在几次转园中,她发现一个心酸的细节:周末接回时女儿总是干净整洁,平日偶尔探望却常见孩子满脸污垢。这个发现让她夜不能寐,只能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。可为了中医事业,她别无选择。
【思想蜕变:从质疑到笃信】
两年的学习让李鸣真经历了思想的剧烈转变。最初,这位有十年西医背景(六年半学习、四年工作)的医生对中医充满质疑:“阴阳五行看不见摸不着,怎么可能是科学?”她甚至自豪地说:“中医说得再好,宫外孕病人还是需要我的手术刀!”
可在临床实习时,她亲眼见证了中药治愈顽固性水肿、针灸缓解剧烈疼痛的奇迹,特别是在西苑医院,她系统观察到中医药治疗慢性病的独特优势。毕业时,这位曾经的怀疑者,已下定决心投身中西医结合事业,一干就是一辈子。
【临床实践带来的震撼】
在妇产科主任金问淇教授的坚持下,李鸣真参与了中西医结合门诊和病房工作。这位西医权威竟是坚定的中医信奉者,曾自学中医治愈了大批功能性子宫出血患者,还成功申请到卫生部“针刺促进排卵”和“中医药治疗卵巢功能性疾病”两项重要课题。
几个临床案例彻底动摇了她对中医的偏见:
• 顽固性子宫出血:一位绝育后的农村女干部,长期严重出血导致重度贫血,西医治疗无效,改用胶艾四物汤加减后,出血量逐月减少直至痊愈。
• 剧烈痛经:一位工人长期靠注射杜冷丁止痛,诊断为“真寒假热证”后,改用温经汤治疗,症状完全缓解。这一方后被开发为院内制剂“少腹逐瘀汤”,成为治疗痛经的“拳头产品”。
• 十次流产:一位连续八次流产、西医保胎失败的产妇,改用补肾健脾的“所以载丸”合“寿胎丸”治疗,成功足月产下健康婴儿。第十一次妊娠未用中医治疗时再度流产,有力证明了中医药的确切疗效。
【理论突破:宫外孕的非手术治疗】
最令李鸣真震撼的是,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手术刀,并非宫外孕的唯一出路。对出血量少、病情稳定的患者,在严格筛选下,采用益气养血、活血化瘀的中药成功治愈了数十例宫外孕,其中三位本院医护人员在治疗后都恢复了生育能力。一位既有习惯性流产又患宫外孕的患者,经过中药序贯治疗,最终喜得贵子。
“这些案例让我明白,中医药不是‘鸡叫天明,鸡不叫也天明’的巧合,而是一个亟待发掘的伟大宝库。”
【学术舞台的初绽】
1962年,全国妇产科学术大会在武汉召开。在金问淇教授的悉心指导下,李鸣真将北京学习期间针灸治疗闭经的经验与动物实验相结合,完成了第一篇高质量的中西医结合论文。尽管初稿被金教授改得“满篇红”,但在反复打磨下,这篇《针刺治疗闭经》最终被选为大会发言。
当年轻的李鸣真站在璇宫饭店的讲台上,面对林巧稚等妇产科泰斗,从容汇报,清晰的理论、扎实的数据赢得了满堂喝彩。林巧稚教授当场赞叹:“后生可畏!金问淇教授可以高枕无忧了!”论文随后发表在《中华妇产科杂志》,标志着她学术生涯的重要转折。
【中西医结合的新认识】
通过这段实践,李鸣真对中西医结合有了更深的认识:
1. 整体观的重要性:中医辨证须全面考虑症状、病史、环境,不能单凭舌象等片面结论。
2. 手段的互补性:对急性大出血等危重症,西医手术是首选;但对慢性病、功能性疾病,中医药则往往更显优势。
3. 理论创新的可能:结合现代检测手段(如植物神经功能检查)能提升中医辨证的准确性,推动理论更新。
【意外的任命】
1964年初春的一个清晨,杨达正书记突然找到李鸣真,神情严肃地传达了医院党总支的决定:金问淇教授亲自点名要她担任助手。
金教授当时已年过六旬,健康状况欠佳,李鸣真的工作很快从学术助手转变为生活照料者:取药、办理住院手续、联系会诊、病榻陪伴...这些琐碎事务占据了大部分时间。
记得有一次,金教授因冠心病发作住院,李鸣真连续三晚守在病床前记录心电图变化。护士长见状感叹:"李大夫,您这哪是助手,分明是亲闺女啊!"
尽管照料工作繁重,金教授从未放松对她的学术培养。最令她难忘的是金教授提出的创新设想:"通过刺激泌乳穴位来抑制排卵"——这个将临床观察与基础研究相结合的思路,为她日后科研工作开辟了新途径。
1964年深秋,在金教授指导下,她完成了《中医药治疗习惯性流产的临床观察》一文。这篇后来发表在《中医杂志》上的论文,成为她和金教授师徒情谊的最佳见证。
这段助手经历持续到1964年底,随着李鸣真被正式调入中医科而画上句号。
(感谢李鸣真教授和胡培怡医生提供资料和照片)
(完稿于2025年7月16日,美国亚特兰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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